Final Chapter「Song for……」

 

“队长，这样真的可以吗……”

 

阿散井恋次看着站在身旁的朽木白哉，面带忧色地问道。就在方才，黑崎一护带着露琪亚离开了，他们要去现世找浦原喜助求救。

 

“护廷十三队中，不管是卯之花队长还是涅茧利，都不能让露琪亚复原。所以，只能寄望于被驱逐到现世却仍挂心尸魂界的那位大人了。”

 

朽木白哉看向遥遥的天际，为自己的无力感到沮丧。亡妻的言语犹在耳畔，可是这一次却只能将妹妹的性命交由他人担待。他并不完全信任那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可是不能否认的是，他从少年眼中觉察出了坚定与责任。就在那一个关口，他让步了。

 

「露琪亚就拜托你了。」

 

那一瞬间，他只能这么言对。

 

因为夜一还需要留在尸魂界进行更多的说明，所以一护是独自带着露琪亚离开的。穿界门的准备当然需要一些时间，好在露琪亚的上司，也就是十三番队队长浮竹十四郎为他免却了不少手续，所以约在半小时之后，他到达了浦原商店门前。因为夜一已经提早通知了浦原，所以店长已经在那儿等待两人了。被一护抱在怀中的人仍然处在昏迷状态，很快就被铁斋接过去照顾了。

 

“浦原先生，露琪亚她还能……”

 

一护的问题还没说完，就被浦原的眼神截住了——他一瞬间就明白其中的意义。按照恋次的说法，他在接走露琪亚的时候，她身上的异变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不是因为缚在身上的六杖光牢，恋次说不定早就遭到了攻击。在那个状态下让露琪亚服下解药，在某种意义上就是用斩魄刀刺入虚的灵体中，所以结果如何是显而易见的——

 

“朽木桑可能会死喔。”

 

虽然自拿到解药之后浦原就跟他们强调过这个后果，可是当时他与恋次心中更重视的是她可能会好起来的那一个。露琪亚可能会死什么的，若是作为现实袭来，自己怕是要缓上很久很久才能接受吧。

 

“……真希望这只是场梦。”一护兀自喃喃道。

 

浦原定定看了他三秒，随后招呼少年入屋。最终结果到底如何，还要看铁斋的能耐。但不管如何，浦原喜助是欠这两人一个人情的。

 

「好不容易才抓住了蓝染，却总觉得不太甘心啊……」

 

在与尸魂界的通话中，浦原是这样朝夜一说的。被掩埋了上百年的冤情，如今终于昭雪。但大概是事情结束得有些突然吧，他浦原喜助也好，平子真子他们也好，脸上都是茫然。

 

「不甘心什么的，在开始做的时候就应该考虑进去啊。」夜一说道。

 

为了大义，有些事情是需要牺牲的，在这次事件中的自然就是朽木露琪亚与黑崎一护。可是计划进行得这样顺利，总感觉不太真实——他们会不会少计算了什么呢？

 

浦原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喊住了一护。

 

“黑崎桑，你是怎么发现蓝染惣右介是元凶的？”

 

“嗯？因为跟着大虚一起闯入尸魂界的那几只人形虚都视他为主人啊。”橘发少年答道。

 

浦原喜助眼中神色一变。

 

+++

 

蓝染惣右介与市丸银正被刑军团第一分队押往白塔。因身犯极为恶劣的谋反罪，所以他们即将接受新中央四十六室的审判，刑罚之重是让人难以想象的。

 

然而，明明身处这样的境况，蓝染和市丸两位前任队长脸上都是再从容不过的笑容。方才他们的副队长都来过了，雏森桃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自家队长，还拼命问正将蓝染交到刑军团手上的碎蜂这是怎么回事。松本乱菊在一旁将自己手上押着的市丸银也交了出去，看着雏森无理取闹却也不能接话。最后是吉良伊鹤拉住了扎着包子头的少女。

 

“雏森。”蓝染惣右介回头看向自己曾经的副长，露出了一个乍看之下温和的笑容。“我的事你就别管了。”

 

在场众人都能看见一瞬间她眼里的失望。

 

七番队队长狛村左阵与其副长射场铁左卫门受山本总队长之托，正赶往更木剑八与东仙要的战斗场所。因为得知蓝染的幻术是藉由视觉而下暗示的，双目失明的东仙要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同伙。虽然不知道更木剑八怎么就盯上了他——十一番队这位队长总是莫名其妙就跟别人扛上，从不管顾廷中的规矩——但眼下对他们而言却是有利的状态。只要狛村跟他练手，要制伏东仙并不难。

 

当然，他跟射场都没有考虑到更木剑八是个非常讨厌战斗被介入的人。

 

战局在一个非常奇怪的点上僵持不下。更木剑八是靠直觉战斗的狂人，东仙要则是更擅长于智谋。一方是以刀剑追求近身肉搏，另一方却一直以各种鬼道相挡——东仙的斩魄刀甚至是以破坏敌人五感为主的。在一旁观战的狛村不止一次认为若正在与他战斗的是自己的话，这战局很快就会以他的败阵结束。幸而更木剑八对五感丧失毫无畏惧，战势才在某一个坚持点之后慢慢滑向对他有利的方向。

 

另一方面，因为光头斑目一角不知怎地就跟桧佐木修兵打起来了，射场铁左卫门只好前去劝架。修兵原无意其争执，可是一角训练了几天闲得无聊了，非要趁乱打上一架，搞得修兵也突然较劲了起来。要不是绫濑川弓亲赶了过来，闯入战场的射场差点两头不是人。

 

“切，真扫兴啊连弓亲也来搅合。”光头一脸不愉悦。

 

“……就算你想打架也不要挑在这么奇怪的时间点好吗？”弓亲脑冒井字说道。

 

在组织了一角与修兵的无妄单挑之后，四人赶到了狛村队长身旁。战况确实是对瀞灵廷越来越有利了。在更木剑八的浴血奋战之下，东仙要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可是他突然使了一招千反白蛇，剑八——包括在场的另外五人——来不及反应就让他逃跑了。

 

“喂！！东仙！！”剑八只这样喊了一声，就倒下去了。

 

“射场！”狛村左阵喊了自家副长一声，而十一番队的两位席官自然是冲去照看自家队长的情况了。

 

“是！”射场应了一声，开始了鬼道的咏唱。“南之心脏，北之瞳，西之指尖，东之脚趾。随风而聚集，驱雨而散去。缚道之五十八，掴趾追雀！”

 

“喂喂，这个方向，不是忏悔宫吗？！”看见成功捕捉之后的数据，修兵这样惊道。

 

“可恶！他是要去找蓝染啊！”射场才刚收起施鬼道的姿势，就发现自家队长已经以瞬步走远了。“喂！修兵！我们也追上去吧！”

 

“是！”

 

+++

 

“浦原先生，这是……！”

 

浦原商店中，橘毛少年接过店长递过来的机器并认出那是什么之后，因为惊讶而合不上嘴。

 

“你还记得你在这个时空中截住朽木桑之后自己干过的事吧？”浦原问道。虽然一护没有出声应答，但是只看他的表情，浦原就知道他还记得。“当时我就躲在暗处观察你们两人，然后捡到了它。”

 

一护手上拿着的机器，正是露琪亚在进行了最后一次时空旅行后被他摔坏的那一台。

 

因为朽木露琪亚作为时空旅行者对因缘干涉了太久，所以按照时空的修正，这个时空中的浦原喜助是无法研制出时空程序的，而最后的这台机器也将在黑崎一护的行为下被损毁。然而浦原喜助却捡到了这台机器的残骸而将程序修复了——他确信在下一次时空旅行中，时空会为了修正而直接让这台机器消失。

 

“这个，大概就是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吧。”

 

“最后的……”一护跟着念道，但很快发现有奇怪的地方。“诶？我们……？”

 

“嗯。”浦原答道，“你刚刚不是说有人形的虚闯入尸魂界了吗？如果我的猜测没错，蓝染应该已在虚圈——也就是虚居住的地方——建立基地了。”

 

“这是什么意思……”一护不明所以。

 

“简单来说，就是他还有逃跑的方法。”

 

就在浦原说完这句话的瞬间，瀞灵廷中就出现了异变。本来正在以鬼道修补天幕漏洞的鬼道众从发现洞口传来的灵压密度越来越高。顷刻，原本已经渐渐收小的裂缝再次张开，近二十头大虚从其中汹涌而出。

 

“大、大鬼道长！！”

 

就在鬼道众的一员因为惊恐而呼叫时，从虚圈那端射出来三道光芒。

 

“那是白塔的方向啊！！”

 

正被押送的蓝染惣右介与市丸银，以及刚刚抵达白塔的东仙要，这三人被那三道光芒所笼罩，在一旁的众人都被弹开了。

 

“碎蜂！别去！”碎蜂正想上前拦截，但是被夜一喝止了。“这光叫做「反膜」，是大虚拯救同族时用的东西。被光罩着，光的内外就会变成两个被完全隔离的世界，所以在光之外的我们是无法干涉蓝染他们的。”

 

“这么说，我们就要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走吗？！”碎蜂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雏森，你看。”蓝染摘下眼镜，朝自己过去的副长露出了她从来未曾看见过的可怕笑容。“你从来也不知道吧？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呢——你所认识的蓝染惣右介从来就没存在过。”

 

雏森桃倒吸了一口气，说不出一句话来。

 

“再见啦，乱菊。”身处光之中的市丸银看向自己的青梅竹马，仅用嘴型道了一声别。他确信这么多人里只有乱菊能看懂他的意思。“对不起呢。”

 

“——如果蓝染逃到了虚圈，要将他抓回来就会非常困难了。”浦原继续跟一护解释道。

 

“所以呢？”一护问道。他很清楚浦原的目的是什么——将蓝染绳之于法，洗雪因他而生的众人的冤屈。除此之外，别的事情应该都是他所不在意的。

 

“我不能容忍一个让他逃走却仍牺牲了你们两人的现实。”

 

+++

 

夜色开始变得浓重，水汽逐渐积聚，但外界仍有一片澄澈的天幕，仅有几缕流云时不时淌过。一轮近乎饱满的月亮悬挂其上，美丽慑人。

 

“啊，你醒来啦？”

 

坐在廊上观月的一护觉察到身后人的动静，回头问道。还穿着白衣的露琪亚缓缓坐起来，眼前的视野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了。

 

“我的灵力……”

 

虽然各方面的感觉都还处于模糊状态，可是她很敏感地发现了身上灵力的异变。属于死神的部分渐渐消失不见，而另一部分——她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缚住了一般，无法挣脱，让人不快。

 

“嗯，虽然只是暂时的，不过铁斋先生帮你压抑了虚的能力，”一护语气平静地说道，同时看了看手中机器的时间。“现在我们还有几分钟可以道别。”

 

“……诶？”露琪亚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一护的话，但也因为惊讶而睁大了眼。

 

“刚刚接到夜一先生从尸魂界传回的消息，那个叫蓝染的人已经逃走了，逃到了虚圈。”一护说着，又扭头去看方才盯了半天的月亮。一缕云飘了过来，掩去了它半张脸。

 

“那、计划不就落空了……？”露琪亚低声问道。

 

“是啊，所以浦原先生很消沉呢。尸魂界那边估计也不太好过。”少年的语气过于轻巧，让他身后的人轻轻皱了眉。

 

“一护？”

 

“不过这样也好呢，反正我本来的目的就不在抓到元凶。”

 

“……一护！”听见他有点无所谓的语气，露琪亚心中有了一点气。尸魂界毕竟是她居住过的地方，那儿有她重要的人。经受了这样大的谋反，还让元凶逃走了，日后的路会如何，她不能明了。惟一能确定的是危机将会到来，说不定会摧毁那边的世界。

 

“我只想救你啊，露琪亚。”

 

就像是因为夜气太过浓重，少年的嗓音中被染上了丝丝愁闷。露琪亚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一护消沉时的声音。

 

“……却连这点也没有做到，真没用呢。”

 

少年的轻笑引人哀愁。因为他一直背对着她，露琪亚看不见他的表情。屋内也没有点灯，所以落入她眼内的，是被月光打出来的少年的剪影。橘色的头发因为光线黯淡而变得清冷。

 

他刚刚说的道别，是这个意思？她想道，低下了头，攥紧了拳头。死亡近在眼前的感觉虽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但也足够令人惆怅。

 

“不过我没有打算放弃喔。”

 

这个声音中的情绪也是露琪亚熟悉的。虽然虚弱，可是透出来的丝丝生机还是相当明显的。露琪亚抬头，看见一护已经转了过来，眸中满是平日甚少能见的柔情。一瞬间，她觉得眼前的少年好像成熟了许多，能隐隐约约观见他未来的模样。

 

视线稍移，她看见了他手上握着的机器。

 

“……一护！”

 

露琪亚马上就认出来那是什么，所以惊呼了出来。因为过于激动，一下子好像气喘不上来，她难受得捂住了心口。

 

“真是的，别这么激动嘛。”一护的语气里有几丝嫌弃，就像平日里跟她斗嘴时一般。“虽然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也别不管自己的身体乱来啊。”

 

因为很清楚自己靠近露琪亚之后她会做什么，所以就算此时此刻非常想上前扶住她，一护还是努力按捺着。

 

“一护，你要……”

 

——你要做我之前做过的事吗？就为了挽回一个人的生命而跳进茫茫的时空中去？

 

“‘朽木露琪亚作为时间旅行者已经无法改变任何事项了，但说不定你可以’——浦原先生是怎么说的呢。而且，就算可以改变，以你现在的体况也无法承担那么重的任务吧？”

 

“可是、一护——”

 

她知道身为时空旅行者的那种寂寞，以及跳进时空隧道所能感受到的黑暗。她能够为他而忍耐所有这些，因为是她亲手夺去了他的生命。但一护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不过是受自己牵连而不得不涉足死神工作——他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时空隧道中的虚无足够毁了他。

 

“我已经决定了，露琪亚。所以你就安然接受这个结果吧。”

 

她怎么可能安然接受这样的事情？自己犯下的错却由另一个人承担，这对他而言太不公平了。而且，到底他要背负着瀞灵廷中阴谋在时空中游荡多久，才能结束这一切？

 

“不——”她几乎是要喊出来。

 

“相信下一次的相遇吧。”一护却淡淡说道。

 

豆大的泪珠从她眼眶中滑落，但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少年说出这句话时眼神中的坚定。如今的自己是软弱无能的，连从他手上夺去时间程序都做不到，然而还会因着他眼中的一些东西而心动。这种把心脏填得满满的情绪，她很明白是什么。

 

“一护……”她哭着唤起了他的名字。

 

一护脸上的笑越来越温柔。他的手指一直停在时空程序的确认键上，只要稍一使劲，新的时空就会到临。如果说还有什么是让他感到不甘的，那就是在离开之前不能抱紧她吧。

 

但至少还有言语能够传达——

 

“我爱你，露琪亚。”

 

+++

 

那一日，少年回到了家中。因为路上被一群混混缠住了，所以到家的时间有点晚，毫无悬念地被年过四十的老爹一个肘击打中了脑门。

 

“现在都几点钟啦，你这不肖子！我们家不是规定每天晚餐时间是七点吗！”

 

啊啊，真是烦死了。他心中默念道。

 

“不玩了！我去睡觉了！”连饭都懒得吃，他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虽然妹妹游子在喊他，不过实在是提不起劲来，连进了房间还是忍不住嘟囔。“真是够了……混蛋老爸……”

 

就在这时，有只蝴蝶飞进了房间里。虽然一眼认出那时黑尾凤蝶，但因为窗户是关着的，一护不明白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然后有个全黑的身影出现在他的书桌上。

 

少年微微放了瞳孔。

 

啊啊，为什么呢？明明是一袭黑衣，可是看见那个人的第一眼，他就想到了一个这辈子再也不能忘却的意象——

 

「悬于长天的白月」。

もし願い叶うなら もう一度花咲かせて

今なら君の哀しみもきっと 受け止められるから

（如果愿望能够实现，那就再一次让花绽放，因为现在就连你的悲伤也能承受）
星輝く空の下 もう二度と枯れない花

咲かせる未来(あす)をここに誓うから

（因为在繁星闪耀的天空之下，让不会再次枯萎的花绽放的未来，我已许下誓言）
"I promise I make you happy"

【全文完】

补一下时间线：

>> REALITY（现实）
Chapter 08a
Chapter 09-12
Chapter 14a
Chapter 17a
Chapter 20-24

>> Time travel NO.3（第3次时空旅行）
Chapter 16a

>> Time travel NO.7（第7次时空旅行）
Chapter 01-04

>> Time travel NO.8（第8次时空旅行）
Chapter 05-07
Chapter 08b
Chapter 13
Chapter 14b

>> Time Tunnel（时空隧道）
Chapter 15

>> Time travel NO.9（第9次时空旅行）
Chapter 16b
Chapter 17b
Chapter 18-19
Chapter 25-final

实体本大概会在夏天出来。前前后后写了整整七个月，总算说完了一个比较完整的故事。后记什么的待兴致来了再说吧。

谢谢你们的支持了：）